空氣很冷，透過沒有關嚴的窗子吹進來，中和了病房內有點高的溫度，窗外在下雪，不算大，但是地面上卻已經鋪了白白的一層，少女半躺在床上，透過三十層的樓房窗子把仿佛看不到邊際的銀白全部收進眼睛裏。

已經是十二月的末尾，不管是少年的生日還是聖誕，她全部在這個不算大的病房裏度過。

腦震蕩的癥狀已經完全消除，左肩上的傷口已經結疤，稍微有點發癢，斷了的肋骨接好之後恢覆得也非常不錯。

突然就想起那一天她問少年的生日，少年表情一怔，卻還是用溫潤的的聲音，低低的回答她的問題，少年的紅色眼睛裏聚斂著一點笑意和暖意，那片紅色不像平時那麽深邃，半透明的顏色，漂亮極了。

她說過生日的禮物和聖誕的禮物可以一起送給他，但是，卻沒想到這兩個日子她都是在病床上度過。

養病的日子很無聊，她躺了一個多月，卻沒有像一般病人一樣有著傷春悲秋的情緒，臨近新年，已經放了年假，五月幾乎每天都會拉著青峰來這裏看她，擡手瞥了一眼腕間的手表，少女紅色的眼睛不自覺的看向門口，幾乎是在她看過去的同時，病房門的把手轉動起來，鎖從鎖孔裏面彈出來發出輕微的聲音，嘴角下意識彎起：“五月，今天比平時晚…赤司？！”

從並沒有完全打開的門縫裏看過去，目之所及是少年紅色的眼睛，安靜的臉頰輪廓，他看著她，有點楞神，一向深邃的紅色眼眸，現在裏面游離著淺金色的光，把紅色點亮，似乎可以看見那片深紅色的海裏面某種漸漸上浮的情緒。

那些情緒翻湧了一下，然後少年眨了下眼睛，露出她熟悉的笑容，唇角的弧度依然淺淡，但是卻能達到柔軟他的臉頰線條的效果。

少年說：“是我。”

清淺的聲音在因為天氣而變得靜謐的空氣裏緩緩的擴散，然後再匯聚起來傳進她的耳朵裏，一點點溫和，一點點柔軟。

少年難得的一個人，身邊既沒有綠間陪著，也沒有跟著紫原，纖細的身影被窗外的天光照的有點模糊，額前紅色的碎發被屋內迎面的暖氣吹的略微散亂起來。

淺色的圍巾圍在脖子上，遮住了下巴，白皙的臉上安靜著神色，少年看著她，然後邁步從門口走進來，微微側身，右手握著把手把門關嚴實，清涼的空氣瞬間被擋在外面。

其實是她的反應有點大了，雖然少年不像五月那樣天天來醫院看她，但是來的頻率卻絕對不少，只是這次隔的時間是有些長，所以在看見少年的那一刻，她突然意識到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，因此才聲音有點高的喊出他的名字。

唇角突然地彎起來，少女回應著少年，接的如此自然：“你來了。”

說完之後，就擡手抓了下額前的黑色碎發，表情上帶著點歉意：“抱歉，沒能去為你慶生。”

少年走到她的床邊，看了她一會，突然伸出手，把墊在她背後的枕頭稍微擡高一下，最後扶著她的肩膀半靠在上面。

“生日這種事情，我並沒有多在意。”

她楞了一下，看著少年略帶淺淡的神色，抿了下嘴唇，語氣突然間就帶上點故意成分的抱怨，“你這樣說，會讓準備好禮物的我覺得自己像傻瓜。”

少年把圍巾摘掉搭在椅背上，收回手的時候聽到這句話，回頭看她時神色突然就有點好笑，他說：“我這麽說了，你難道就不打算送我了嗎？”

有點認命的嘆口氣，少女伸出手抽開櫃子的抽屜，裏面是四方形純色的盒子，上面用簽字筆整齊地寫著：給赤司。

擡手遞到少年的面前，看著少年微笑著打開然後靜默了的表情，少女開口：“本來想趕在你生日當天完成的，但是……”

“非常感謝。”少年打斷他的話，這樣說。

此時的少年沒有笑，神色安靜而認真，紅色的眸子很清澈，簡單的感謝話語所表達的謝意卻並不少。

盒子裏放的是將棋，制作的材料不見得上乘，但是每顆棋子打磨的卻非常的好，拿在指間棱角並不硌手，字也不算標準，但是能從每一處的筆劃裏看出認真，顏色也上的很勻稱，對於他而言，絕對不是什麽貴重的禮物，但是….很喜歡。

但是，只聽見他一句簡短的感謝，卻像是放心了一般的笑出來的人，他該對她說些什麽呢。

“因為醫生不允許下床走動，所以材料都是拜托護士買來的，赤司你除了籃球，最喜歡的就是將棋了吧，雖然知道這些東西你一定不缺，但是，除了將棋，我真的不知道送什麽東西才更適合你。”

少年伸出手，拿出王將握在手心，“有時候送禮物看的不是它有多貴重，而是送禮物的人到底有多少分誠意，汐，你的誠意我確確實實的收到了。”

“這樣…真的是太好了。”她看著少年的臉，笑彎了一雙好看的眼睛，那弧度裏面明確的包含著高興的成分。

像是想起什麽一樣，她身體前傾，彎腰伸手去開床邊的櫃子，肋骨一疼，少女的動作一瞬間頓住，少年扶住她的肩膀，把她按靠在枕頭上，然後站起身，彎腰打開櫃子，裏面只有一個很大的包裝袋子，少年伸手拿出來，塑料的袋子發出“簌簌”的聲響。

“聖誕禮物，雖然說過可以把生日禮物和聖誕禮物合在一起送，但是，還是忍不住的準備了。”

少年看著她拿出來的東西，忍不住的彎起唇角，一樣不算貴重的禮物，卻在看到的第一眼覺得，為什麽這個人送的東西總是這麽特別而又讓他喜歡。

橡皮泥捏成的手掌大小的他，少年一眼就分辨的出來，那就是他，帝光正選的淺色隊服，他的手上拿著籃球，動作定格在奔跑上，就連那紅色的頭發也像被風吹散的一樣淩亂著。

少年看著那個小小的自己，有點晃神，他從來不知道，原來在球場上的自己，竟然是這個樣子，冷靜的甚至有點淡漠的神情，紅色的雙眸深深沈沈，像一眼看不到邊也望不到底的海。

擡眼看少女的神色，卻發現她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在看，有點期待，又有點不敢確定，少年看著這樣的她笑出聲來：“謝謝，還有，聖誕的交換禮物，我也有準備。”

把手伸進風衣口袋裏，再拿出來的時候，深藍色的盒子已經在少年的掌心裏面，掀開蓋子，紅色的針織帽子靜靜地躺在裏面，少年說：“雖然已經過去了，但是，汐，聖誕快樂。”

頭上的紗布已經完全拆掉，少女伸手摸了摸已經被剪得相當短的頭發，然後伸手拿過帽子戴在頭頂。

鮮亮的紅色和她白皙的臉色襯在一起，比想象的還要合適，少年想。

摸了摸頭頂的帽子上的絨球，少女仰著頭看站在床邊的他，紅色的眼睛清澈的仿佛可以一瞬間點亮起來：“赤司，我很喜歡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少年說，簡短的話，卻總能非常清楚的表達出他的意思。

門突然被敲響，然後五月的聲音隨著把手轉動的聲音響起來：“汐醬，我來看你了。”

鯛魚燒的香味和開門那一瞬間清涼的空氣一塊傳進來，吸了吸鼻子，少女那一點可愛的動作讓紅發少年下意識的彎起唇角，帶出點溫暖的弧度。

“正好，五月，青峰，聖誕禮物，我有準備好。”把袋子遞過去，看著五月從裏面拿出小小的大家，一個一個放在掌心裏把玩。

“阿咧？為什麽沒有赤司君呢？”

“因為在你們來之前，我就已經送出去了啊。”

聽見她的回答，少年下意識的握緊口袋裏面小小的自己，橡皮泥的觸感即使在冬天也並不感到冰涼，溫柔感覺從指尖順著血液開始向著心臟蔓延，低頭看了一眼正在和五月說話的少女，少年想，它所帶來的這份溫暖的感覺，真的是讓人無法舍棄啊。

“汐醬，你的爸爸呢？”

五月這樣問也不是沒有原因，畢竟她以往來這裏的每一次，都能遇見以照顧女兒為名而常住醫院的某爸爸。

“媽媽和安安今天會來東京，爸爸去機場接機。”

門又被輕輕地敲過之後打開，綠間手裏捧著幸運物和紫原一起微微彎腰低頭走進病房。

五月小跑幾步到他們面前，像獻寶一樣，把橡皮泥捏成的娃娃遞到他們眼前，晃動著，神色喜悅而驕傲。

伸手拿過青峰手裏的娃娃，指了指腳底的地方，紅發少年湊過去，紅色的眼睛仔細辨認，那裏有三個字“ずっと（一直）”。

還真是非常溫暖的願望。

把如此溫柔而又誘人的願望傳遞給他們所有人，如果真的能夠實現的話，這個人會像現在一樣，一直笑的這麽美好的吧，少年想。

迄今為止，把他們聯系起來的，除了籃球，就是這個少女了吧。

不知不覺間，她對於他，還有他們這些人，已經是如此重要的存在了啊。

重要到會去考慮怎麽樣的行為，會讓她像現在這樣去笑出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最近在忙工作，我快累成狗了親們TUT

昨天晚上碼字，結果路由又壞了，，，這麽長時間沒有更抱歉

今天晚上爭取碼出一篇家教的，還是不能發的話，明天再來單位發吧。。。TUT求安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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